站点移动后,确实给我带来不便,至少多走50米。就是这几十米,让我眼巴巴地一次次看着公交车从身边掠过,只好等下一班。当然,我也没有去追。
又一辆公交车在原先的站点处掠我而过。我依旧没追。这倒不仅仅是因为我早已过了那只会跑不会走的年龄,而是因为我没有必跑的理由。没有必跑的理由而去狂跑,那是对跑本身的偏爱。我没有。
点上一支烟,淡定地目送着掠过的车辆,不变节奏地走,若有所思又不知所想,蛮好。
不仅是赶车,下雨未携雨具而又无处藏身时,我也不跑。微雨时不必跑,骤雨时跑不掉。雨中点起一支烟,用手护住,艰难地吸着,望雨丝霏霏,感周身清冽,在雨幕隔断的方寸间移动,若有所思又不知所想,恬然。
生命历程一如行路,有很多时候需要乘车,在许多时候需要躲雨。但对不同的人或同一人的不同阶段来说,有些是必须的,有些是两可的;有些是必须却无可奈何的,有些是不必须而完全无所谓的。有时必须疾奔,有时无庸仓皇。
人生一如江河,从雪山潺潺融水的源头,到劈山破岭、汹涌激荡的上游,到九曲回肠、或阔或狭的中游,再到宽展平旷、波澜不惊的下游,最终无声汇入大海。没有哪一川江水总是一泻千里,没有哪一条河流始终奔腾向前。随物赋形,因缘而走,循迹而变奏。
阔别多年的朋友从南方来,放下一点儿礼物,席不暇暖,匆匆欲别。问之,答必见一客户。复笑问:明日可乎?沉默,少顷,亦笑答:如何不可!扺掌而笑,恰似少年。
生活也许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必须。生命不是一台计算机,把人生计划编制成程序小心地输入,分毫不爽地运行。理性之外,尤有性情。所以,不必总是自我扬鞭自奋蹄。不用总是两目僵直、行色匆匆。不必赶上那一班车,仓皇跑过那不必躲或躲不过的一场场雨。
所以,有时候,我宁愿不变节奏地走。当然,必须时,我会打车。
又一辆车从身边掠过。我依旧没跑。因为车就在面前,站点就在面前。有站,就会有车。
记者于季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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