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中的“山城美容师”

　　专稿(任永生)他们，是城市最平凡的人；他们，是城市最不可或缺的人。严冬时节，我们将目光投向环卫工人，走近那些我们终日所见、却未必真知的普通人

　　凌晨3点半的行动

　　时间：2013年12月26日凌晨3点半，地点：迁西县喜峰中路，人物：早班12名环卫工人，室外气温：-12℃。

　　硬生生从热乎乎被窝把自己拖出来，刚刚凌晨3点。一路疾行至喜峰中路钟楼下，12名环卫工人早已在路口围拢。身着橘黄制服，大多50岁左右，个个围巾、口罩把脸裹了个严实。

　　3点30分，段长马翠云简单讲完要求，工人们开始行动起来。

　　三个人一组，两人负责人行便道，一人负责主路，两侧同时推进。40岁的唐艳春是段里的年轻人，顺着扫，横着推，主路、路沿石、绿化带防寒棚顶，或左或右、或上或下，轻巧挥动扫帚，间或停下，弯腰拽出夹缝垃圾，唐艳春扫得很快。每天3点起床，扫到6点回家为孩子做饭，7点上路保洁，干到11点半才能休息，唐艳春认为充实而有尊严。“咱靠自己的手吃饭，不比别人低。”

　　53岁的尹印荣起得更早，顶风骑了半个多小时电动车，6年的清扫生活让尹印荣快成了清扫专家。“这扫帚是自个儿做的，把尼龙袋的线拆下来，绑在扫帚苗上，这么着，能把便道沟的碎纸、瓜子皮儿扫出来。这个袋子也是我自个儿做的，用铁丝把尼龙袋一撑，往地上这么一摊，贴着地一扫就行了。”说话间，洁净路面一米一米向前延伸。

　　银行里的小憩

　　钟楼大钟当当敲响五下，各组已开始收集、清运扫过的垃圾。有人扫、有人铲、有人推车，大家配合默契。将垃圾装车送到处理点返回，已近5点半了。

　　只顾着与工人刘福艳攀谈，一愣神，十几个环卫工人竟看不到几个了。

　　“近的是给孩子做饭去了；远的就找个银行有自动取款机的地方凑合着眯一会儿。”将三轮环卫车停放在信用合作社门口，刘福艳道出了原委。

　　推开自动取款处的玻璃门，已有四个工人挤躺在一起。拽过一块泡沫板，让笔者坐下，刘福艳也挤进姐妹中间。“都是离家远的，7点开始保洁，回家太不值得。这地儿还暖和点儿。”哪里暖和，与门外相比仅没风罢了，笔者鼻子一酸，与几个人聊起来。

　　工人们大多来自县城周边村。“城里人嫌‘熊’，不愿意干。”“我看没啥，都不干，县城还不得腌臜死？”“别的不怕，就怕扔废纸，还撕得细碎，那么一扔，哪儿都是，刚扫完地，一下子就白瞎了。”“还有银行门口，都是小条子。”“有的店儿，嫌咱‘熊’，进去还往外哄。”“咱干自己的，心里面干净就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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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灯光昏暗，看不清工人们的脸。但听得出，言谈话语里，没一个苦字、累字，反倒处处是自尊、自豪。

　　来回20次的行走

　　实在不忍心打扰这弥足珍贵的休息，悄悄出门，笔者强忍着睡意，吃了两回早点，磨蹭了一个多钟头，再次出来，工人们已经正式上段。

　　栗乡广场西侧，笔者看到来自东北的李辉正忙着。49岁，个子不高。李辉干活很有门道，所负责地段门店虽多，但家家都会规规矩矩把垃圾袋放在门口，没一个乱扔的。“我和他们熟了，这么做，他们省心儿，我省事儿，门前还干净，一举三得。”7点开始，李辉和工友们开始第二次清扫，要把早起没看到的再仔细扫一遍。

　　早上八点，喜峰路开始热闹起来，及时保洁成为了工人们的主要任务。随便哪一个，都是一手垃圾收集袋、一手笤帚，从店铺门前到绿化带前，从泊车区域到主路路面，扫、收、捡、装，不停巡回。上午10点，保洁进入高峰时段。不到20分钟，工人们就得往返环卫车一次。若按此频率计算，每个人要在路段上巡扫20多次，工作量之大可见一斑。

　　“有我在就没有腌臜地方”

　　早班一直持续到上午11点半，准点，下午班工人接岗。

　　下午1点，笔者来到人多、车多、门店多、摊贩多，堪称县城最难保洁区的商贸城路段。

　　57岁的付秀生负责这一路段。单薄、憨厚，嗓子哑，付秀生敏捷地穿行在车辆、摊贩、人流中。有粘在地上的废纸，他就拿脚蹭；有窝在旮旯里的小纸片儿，他就拿笤帚尖儿一挑；即使有个小柴火棍儿，他也不放过。笔者统计了一下，下午1点、3点、5点，他通扫了3遍，来回保洁次数更多得惊人。而且每扫到路面泄水口处，他总是停下，从不把细土面扫进窨井。

　　“这老爷子，最敬业了，扫得特别好，他是拿出良心来扫地的。”在付秀生负责路段卖水果的张淑敏这样评价。

　　“只要有我在就没有腌臜地方。”5年多了，付秀生从没请过一天假。

　　“长在路上的段长”

　　下午5点，路灯渐次亮起。手拿笤帚，段长马翠云还在段上来回查看。

　　“我们的段长是长在路上的。”这是笔者听到工人们评价马翠云最多的话。

　　作为县城中心区的段长，1200米路长，6万多平方米，马翠云扛起了比别人更重的担子。自2009年进入环卫站算起，她一干就是5年。因为责任心强，马翠云环卫车被推倒的时候有，挨骂的时候有，被工友误会的时候也有，但她从未想过放弃。让马翠云高兴的是，全县评比“十佳环卫工人”，她榜上有名。

　　车流渐少、人声渐低，商家相继关门。

　　晚上8点半前后，送完最后一车垃圾，工人们分道离去。

　　皎月如钩，繁星点点。披橘黄灯光，着橘黄制服，那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宛若冬日里几抹移动的灯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