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远铭记烟台军民的恩情
唐山大地震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,我和弟弟妹妹们正在废墟瓦砾上搭建简易住棚。一位参加抗震救灾的解放军同志把一封信交给了我。我接过信一看,来自烟台海军407医院。我急忙打开,这是以我父亲口吻写的代笔信。我的眼睛模糊了,泪水顿时流了下来。难道“失踪”数日的老父亲,真的还活着?我急忙呼喊弟弟妹妹们,我们顿时失声痛哭。
大地震发生时,我父亲正在唐山钢铁公司小车房值班,倒塌的房子砸伤了他的双腿。刚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工人师傅们把他扒出来,随汽车将他转到了唐山北部遵化某军用飞机场。后来,我们便与他失去了联系。多少天、多少夜,我们担心父亲的安危,当时,我们时常听到转出的伤员在途中不幸去世的消息。
据我父亲后来说,他是8月6日从丰润站被抬上火车的,连续行车两天,最终到达了山东烟台市。
高烧几天的父亲醒来时,最先看到的是佩戴着红领章的军队医生。医生们见我父亲醒来,非常高兴,问这问那。医生们多次仔细地检查父亲已生蛆发臭的伤口,诊断为:右下肢急需缝合,左下肢开放性骨折,已经坏死必须截肢,否则危及生命。当医生动员他手术时,老人家担心身边无人照顾,不肯答应。接着烟台地区、市卫生局和医院的七八位领导耐心地做思想工作,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。手术过程长达五六个小时,直到次日凌晨1时,医生们连晚饭都没顾上吃。
手术后,我父亲得到了比一般伤员更优厚的待遇。我们在家中接到父亲的第一封代笔信,就是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护士们代写的。生活中,医生护士们给予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,每天三餐调剂得非常顺口。医院还多次让伤员点饭菜。听父亲说,有一次随口说出想吃汆丸子,医护人员马上做好,端到床边。我父亲真觉得过意不去。医院还为伤员们准备了西瓜、烟台梨等水果,上午没吃完,下午又送来新鲜的。在治疗上,我父亲稍有不适,医生护士们便跑前跑后,忙个不停。有几次大便解不下来,护士们就用手抠,从不嫌脏。他们每天为我父亲洗脸洗脚,照顾得比我们这些亲生儿女还周到。
随着地震伤员们的痊愈并陆续开始返唐,烟台市相对集中了各医院的伤员。1976年11月27日,我父亲又转到了烟台地区医院(今烟台毓璜顶医院)继续治疗。环境变了,医生、护士变了,但是,烟台人民对地震灾区人民的情意没有丝毫改变。他们还是那样地热情、周到,使我父亲觉得还是和在家中一样。可惜我父亲只能回忆起王月梅医生、李护士长和那些平易近人、天真活泼的烟台卫生学校实习的同学们。
1977年1月25日,我父亲和唐山的伤员一起离开了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烟台,离开了照顾他170多个昼夜的烟台军民。在烟台,我父亲因伤几乎都是躺着的,这座海滨城市的秀美风光没有给老人家留下一点可以记忆的东西。但是,烟台军民救死扶伤的精神就像一座丰碑高高地矗立在父亲的脑海里,永远不会磨灭。1992年春,我父亲因病去世了,病危之际,还叮嘱我们要永远记住烟台军民的恩情。
值得庆幸的是,在唐山媒体与烟台媒体记者的努力之下,2006年6月11日,当年曾经抢救我父亲的海军烟台407医院的王恒松主任医师、原烟台地区医院的王月梅主任医师,不顾70多岁的高龄,来唐山看我们了。王恒松主任还带来了我父亲当时的病历。面对烟台亲人,再看写满了情况危重及抢救、诊治细节的病历,我和爱人泪流满面。这就是烟台军民给予我父亲第二次生命的见证!这也是我父亲临终时要求我们不忘烟台军民恩情的珍贵记录!
唐山大地震35年了,烟台已成为我们兄弟姐妹及晚辈们永远崇敬和向往的地方。在纪念唐山抗震救灾35周年之际,我们全家从心底呼喊:“烟台军民,我们永远不忘你们的恩情,我们想念你们!”
王学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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