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希望的田野上
8月31日,我去玉田县乡下采风,见到了神奇的、长势喜人的胭脂稻。与普通稻谷不同,胭脂稻的稻穗是粉红色的,远望如一片淡淡的红霞。
走在田垄上,看着饱满而坚实的玉米苞,看着畦间绿油油的小白菜,看着渐渐成熟的高粱,这熟悉的田园风光令我倍感亲切。不经意间,还在田头见到了一小株野麻,野麻正一边开着嫩黄色的花,一边结着毛茸茸的麻果——儿时采摘麻果吃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,真是流年暗换,已经30年没有见到麻果了。
2009年,我曾背着睡袋,独自走在充满希望的田野上,足迹遍布丰南区12个乡镇70余个村庄。那是一段孤独而充实的岁月。有一次在田间采访,中午饿了,老乡送了我一根胡萝卜,我就用手简单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泥土,聊以充饥。有一次,顶着暴雨赶到一个叫赵四牛村的小村庄,与一位82岁的老农一起住在弥漫着呛人旱烟味的小厢房里,听他讲战争年代的故事与他所了解的村史,在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入梦。还有一次,与崩爆米花的安徽老汉一起住在10元小旅店里,半夜醒来,见安徽老汉坐在床头抽烟,微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,于是两个人索性都不再睡,而是坐起来聊天。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:曾险些被大狼狗咬伤,曾与农民一起种棉花、掰玉米、刨萝卜,曾顶着风浪出海捕鱼,曾冒着酷暑采摘、搬运甜瓜……现在看,这段经历是我的人生中异常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更早的时候,我则扛着锄头走在洒满汗水的田野上。到了夏天,庄稼需要除草,而白天我要去上学,所以就利用清晨或黄昏的时间扛了锄头去田里铲草,干一两个小时的活儿后再回家吃早饭或晚饭,要十多天才能把各块地的草锄一遍呢。陶渊明说,晨兴理荒秽,戴月荷锄归,其实没有那么恬淡。
农家的孩子确实没那么娇气,即使是在参加高考的前七八天,我还去田里,顶着炎炎赤日拔麦子。那时候收割机还没有普遍使用,麦收时节,要先把麦子拔下来或割下来扎成小捆运回家,再用铡刀把麦穗铡下来,放入脱粒机中脱粒。其中最累、最难熬的活儿是拔麦子,单调而重复的动作,一天要做上成千上万次,每当我气喘吁吁、后劲不足的时候,父亲总是鼓励我:“眼是狗熊笨蛋,手是英雄好汉,不要发愁,慢慢干,总会拔完的。”每每此时,我就抹一把流入眼角的咸咸的汗水,打起精神,继续劳动。
在农家一年四季的劳动中,相对来说,我觉得最惬意的是秋收。一是天气凉爽了,干活时不必汗流浃背;二是收获时心情比较好,看着丰收的谷物,觉得半年多的汗水没有白流;三是可以利用劳动间隙烧烤或采摘新鲜的农产品,以饱口福。可以烧烤的有白薯、花生和嫩玉米,可以采摘的是苹果,还可以拔萝卜吃。比如割玉米秸割累了,坐下来,用干枯的玉米秸当柴火,烧两个晚熟的嫩玉米吃,再嚼两根玉米甜秆,便觉得单调的生活同样充满情趣。
当年在田间劳作受过的苦,隔了20余年的茫茫风尘,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美好明亮的回忆。其纯度与持久度要比那些浅薄的享乐性的快乐纯粹得多,也悠远绵长得多。不错,只有吃过苦中苦的人,才能尝到甜外甜的滋味。
记者杨盛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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